陽光穿過銀杏樹金黃的枝丫打在臉上，溫暖、柔軟。清晨像一顆微甜清涼的薄荷糖，悠悠飄來小城的煙火味……


【煙火】

　　我喜歡監(jiān)利的煙火味。
　　監(jiān)利的煙火味是濃的。就平時而言，早上不等你走到街上就可以聽到一聲聲的叫賣：“賣團子，賣團子，炸得金黃的團子！”“賣鍋盔咯。酥脆鮮香的鍋盔！”團子和鍋盔是監(jiān)利早餐界的兩大巨頭，其他的包子、饅頭、油條可以說是附帶品。走在街上，隨處可見行人拿著金黃的炸團子，還冒著熱氣，一口咬下，里面的油滋滋地往外冒，配合著咸香的豆腐干，鮮香的肥肉刺激著味蕾，一口吃完，米的醇香在嘴里經(jīng)久不散，讓人吃了一口還想吃。鍋盔也是脆的，但它更加酥，五塊錢一張比臉還大。酥皮下的面，筋道、酥香可口，越嚼越香。 
　　逢年過節(jié)，煙火味更濃。監(jiān)利的煙火味不僅體現(xiàn)在大魚大肉等主菜上，更體現(xiàn)在特色小菜上。過年時，家家戶戶不僅包餃子，還包蛋餃。蛋餃顧名思義，就是把餃子皮換成了蛋餅，但它的美味卻不止一加一等于二。包好的蛋餃子滿盤金黃，格外襯景，夾起來一只往嘴里一送，輕薄又有些爽口的蛋皮，咬開里頭的汁水全都溢在舌尖，滿口油香。配著熱騰騰的米飯更是一絕。除此之外，還有水晶丸子、糯米丸子。彈牙軟糯的糯米本就給美味的丸子增加了口感。蒸菜也是不錯的，所謂萬物皆可蒸，有紅薯蒸菜，土豆蒸菜，茼蒿蒸菜，很好吃。
　　監(jiān)利的菱角最令人印象深刻。到了季節(jié)，有穿著花大衣的大媽坐在階石的一角，用親和的監(jiān)利方言喊著：“賣菱角——”菱角兩頭尖尖，中部鼓起生吃，脆甜爽口，炒著吃滑嫩鮮香，還可以蒸肉。爺爺在世時，最喜歡吃的就是棱角。我們時常端著個小椅子坐在門口，面前放了一盆菱角。多年以后，我依然記得那天脆甜的菱角。
　　我最喜歡的還是監(jiān)利的糍粑。糍粑是用糯米做的，有點像年糕，軟軟糯糯，有點粘牙。不過不如年糕細膩，可以吃到糯米的小顆粒，卻不讓人覺得粗糙，這些顆粒讓糍粑有嚼勁。糍粑可以炒著吃，還可以煎著吃。我沒有吃過炒的，不過煎著吃倒是很好吃。放鹽煎可以最大限度的吃到糍粑原有的米香，放糖吃的話，紅糖剛撒上去就被熱糍粑融化了，吃起來甜滋滋的。放涼一點更好吃，糖融化后附在糍粑表面，稍涼一會兒糖漿凝固成薄片“咔吱”一聲碎在口里，細細咀嚼才能吃到甜味兒。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糍粑煮酒，再打上一個蛋，純甜的米酒浸濕糍粑，糍粑更加軟糯，一口糍粑一口酒湯，覺得糍粑都是滑入胃里�？诶锘匚吨�那Q彈的質感和蛋花的甜香。
　　我喜歡監(jiān)利的煙火味，它醇厚、樸實，令人回味無窮。

　　拉著你的手，一起踏過了多少個星星夜夜，唯獨那一刻，好想把時間就此定格。
　　暑假總是模糊而漫長的，可還是清晰地記住了那一天。
　　哼著稚嫩的童謠，我趴在你的腿上呼呼大睡。坐在公交車上，感覺自己坐了幾節(jié)的過山車，搖搖晃晃，磕磕碰碰。到了外婆家，我高興地朝著外婆門前的那條小溪走去。河水還是那樣清澈見底，雖然河并不深，但能清晰地看見河中的魚蝦。幼小的我看見了水中的自己咯咯笑了起來。“小語兒，快看。”你朝著河中一指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只懶洋洋的大河蚌，它張大嘴巴，似乎在向我們展現(xiàn)自己有什么金銀珠寶似的。光著小腳丫朝著河中摸去，摸到了一個光滑的，軟綿綿的東西。定睛一看，呀！是一只小青蛙。又圓又大的眼睛，嘴中不時發(fā)出“咕——咕”的聲響。
　　“姐姐，你看！”我捧著小青蛙想遞給你。誰知，泥土又濕又滑，一下子，我像一個肉球兒似的又重新滾到了河底。你見狀，捧腹大笑。“姐姐！”我坐在河中，渾身濕透。你走來，抱起我，緩緩地朝外婆家中走過去。“哎喲，小乖兒怎么變成泥娃兒啦？”外婆急忙用手帕擦擦我腳上的泥。我只是咯咯地憨笑，陪著姐姐進入房間。換好衣服，你抱著我坐在秋千上，講起了一段故事。風兒跑來，掀開了樹葉，吹動了你的頭發(fā)，陽光照映在你的臉上顯得恬靜而溫柔。你輕輕地拍拍我想讓我快點兒入夢。你的話語，你的溫柔，我想把你寫入日記，將這美好的一瞬定格。
　　夜晚，你把我從床上叫醒，一聲不吭地把我拉出去。“哇——哇”我看著滿天飛散的螢火蟲，一臉新奇。“這是螢火蟲，螢火蟲一生只能發(fā)光一次，它們只能在夜晚盡情閃爍，它們想給最寧靜的夜晚一片明亮。”你捉住一只螢火蟲，仔細端詳，又將它輕輕地放飛。“螢火蟲在生命即逝的時候，它的光是最亮的。”我抬起頭，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發(fā)呆，你牽住我的小手坐在草地上。好想把這一刻定格。
　　你好似夜空中的一顆明星點亮了我的童年。你總是在困難面前為我遮風擋雨。你似一縷暖陽，給我?guī)�來溫暖與明亮。
　　我踏遍星河，搜索整個宇宙，才發(fā)現(xiàn)你的蹤跡。你的笑容，你的溫柔，你想把關于你的每一瞬間就此定格。

【風景】

　　作文互批，一位同學給我的評語竟寫著：都說你長得帥，成績好，但字不漂亮嘛，一定要字如其人哦！
　　啞然失笑。這位同學，我們似乎并不相識呀！但想著想著，是誰并不重要，這話語卻時刻提醒我：你要好好練字了。
　　這是多么神奇的一次文字的相遇！我的作文恰恰被他取得，他又恰好寫下了一段真摯的提醒語。
　　記得上小學時，有一段時期對詩詞極為著迷。巧的是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。一個花香飄逸的中午，我倆在一本詩集上翻閱到了蘇軾的《江城子·密州出獵》，瞬間被那“老夫聊發(fā)少年狂”的豪氣所折服，入了神地在那爭論了一個中午，差點沒趕上第一節(jié)課。鈴聲響了，才收起三寸不爛之舌，略有些悻悻地回到教室里。結果是，我一個下午都沒認真聽講，凈想著怎樣模仿蘇大才子的詩詞韻味。放學后，同桌說，哎，你今天怎么凈走神，老師看了你好幾次。頓時嚇出一身冷汗。卻照舊，中午讀詩，接著便是爭論、思索。
　　在鋪天蓋地的詩詞林海中遇見了它，也算得上是一次偶遇吧。
　　在鄉(xiāng)下的時候，喜歡清晨在田埂上跑步，夜里枕著月光睡覺。漫天云霧的變化，難以預測。最喜歡的是天空如蜂巢，太陽像跳蹦床一樣在云上舞蹈，蜜一般的陽光溢滿了云與云之間的縫隙，沉沉的，氣勢磅礴。
　　生命中最為珍貴的回憶是什么？其實也莫不過像身邊這些于平淡中飽含深情的事。每每遇到這些令人心中小小歡喜的事物時，便總要想，是什么讓我與他們恰好相遇呢？雖然無從得知，我卻要仰頭感謝蒼天：贈予我如此多的巧合，讓我的生命之路開滿一叢又一叢鮮艷的果實，無比蓬勃和豐盈。
　　奔跑路上無數(shù)美麗的風景；每一滴雨水與你心靈的共鳴；一陣清風帶來的幽涼與清醒；一片樹葉剛好在你面前旋起、飄落；一道傳入你耳中動聽的笑聲，實則都是多么奇妙的事物！他們恰好遇見你，恰好撞入了你的心靈，于是讓你的心中充溢著溫暖，在身上披掛起燦爛的陽光，歡笑著，扎實前行。心中安定，因為你知道，他們，都在呢。
　　白居易與彈琵琶女子的“同是天涯淪落人”，是恰好；《剛好遇見你》這首歌，唱的也是恰好；路過你生命中的人，更是構成一生豐富細節(jié)和美好情節(jié)的恰好。
　　恰好只在剎那間，一如白駒過隙。
　　等黃昏慢慢暈紅流云，日頭再落一落。咬一顆青棗，看杏葉打著旋兒落下，不多時，月光便瀲滟在夜色綿綿處了。
　　團子捏圓，肉包捏胖，小白菜煮湯。切一顆兩顆泡蘿卜，嘗一口排骨燉玉米。熱氣在狹小的廚房里氤氳，母親手里切著土豆，輕挽長發(fā)在腦后，心里掐著時間算著，漸漸笑瞇了眼，輕輕將鍋里香氣四溢的魚湯盛出。魚尾濺起濃白的湯汁，母親小心用方格子抹布擦了，用圍裙揩揩手，“別偷排骨吃啦，看看這個味淡嗎？”
　　母親手藝總是極好，暖黃的燈光下飯菜都泛著誘人的光澤。她眼睛亮亮的，一眨不眨地望著我，偶爾扒幾顆幸運的白米飯，我捧著碗笑出聲“媽媽，我一輩子都吃你做的哈！我老了你可不興趕我呦。”母親眼角泛了紅，仍是笑著為我添上兩筷子排骨，父親在一旁無言，閉眼呡了口酒。
　　想來，我們許久沒有一同吃過晚餐了。
　　記憶倦怠在空空如也的六歲，夏季的蟬鳴斟滿每一朵小野花。飯熟，總是不好等的。我從小就是喜歡偷吃的小家伙，那時小弟弟還不曾與我們結下緣，可弟弟到了我最喜歡偷吃的年歲，總小聲叫嚷著“姐姐又偷吃”。當然，這都是后話。嘴里一邊回味著銀耳甘醇粘膩的香甜，一邊直勾勾盯著被醬汁滿滿覆蓋的糖醋排骨，吃了滿臉糊，抬眸看見母親忍笑不語，但我清楚她的口頭禪“慢慢來，不著急”。坐在小板凳上，要注意新菜偷吃的艱巨任務，要陪著媽媽，還要撐著小腦袋望著月兒爬上枝頭，眨著眼睛安靜地等候。那些夜里的每一顆星星我都記得。
　　那時候我總想著學好畫畫，想在天空畫一朵花一樣的月亮，月光照向四面八方，想快一點兒見到爸爸媽媽。我盼著和父母一起圍著圓桌吃晚餐，就像他們盼著我回家一樣。
　　后來我去了高中，每月尾的晚餐，總是聽我絮絮叨語，說著在學校的瑣事。母親一直笑著，為我夾來喜歡吃的土豆和水煮牛肉，不時提醒我飯菜要涼。父親自顧自扒飯，偶爾用筷子敲敲啤酒杯上閑閑的氣泡，卻沒有錯過我提到的每一句美好。圓桌在窗旁，抬頭就是月，我看著暖黃的燈光晃花了父母的笑顏，也不知月光什么時候披上了他們雙鬢，陡然又多了幾根白發(fā)。
　　細細碎碎的家常里，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愿望把瑣事溫柔，燈火可親。“原來我們都想為晚歸的你畫一朵月亮，此后天黑路遠星星惆悵，我在燈火闌珊里，盼你回家吃飯，盼你笑眼盈盈跟我說，這道菜我想吃好久了，一輩子都吃你做的。”
　　就像很多年前，父親裹著酒氣濃濃，喃喃說著：“要是能畫朵月亮就好了，一定給你畫個圓圓的大月亮，就跟在你頭頂。陪你回家，不讓你害怕。”

【遭遇】

　　“布丁，布丁……”它聽聞，舉起兩只雪中帶點梅花似的前爪，一個轉身，吐著舌跑來，腳步聲奏成樂章，“嗒嗒，嗒嗒……”
　　布丁是只狗。因它一身毫無雜色的白毛，幾個月大點，就被梅姨從朋友家抱回。緊接著，它立即成為梅姨全家的掌中寶，如被呵護著的掌心里的一片雪。這絲毫不怪，實是因為它迷人的長相和討喜的性情深得人心 。
　　無人搭理它時，它喜歡窩在那一小方向陽的陽臺，微瞇著眼小憩。燦亮的陽光輕輕灑在它柔順而蓬松的毛發(fā)上，乍一看，還真像一小團亮眼的雪，竟還反射著零亂的碎光，總惹得姨姐伸手去抓。有些細微動靜，它立即抖一抖兩只靈動的耳朵左顧右盼，當發(fā)現(xiàn)一切如常后，又接著塑像般坐臥，一副閑適安寧的神情。可要是有人來，情形又大不相同——門鈴聲剛剛抵達，它便如被踢起的白皮球似的飛躍出去，早候在門口吐舌轉圈。有一回我到梅姨家做客，一開門，就見一團白色的旋轉的馬達，忽然跳著蹦著直撲向我，兩只前爪在我褲腿上扒拉，一條白尾在半空晃出連片的光。我的手撫上它的頭，它立即俯下身去，安靜下來，仿佛無比享受。家中熱鬧人多了，它便總愛黏著人——吃飯時，它挨在腳邊；閑話時，它挨在懷里；睡覺時，它挨在床頭。它無時無刻不在將自己天真爛漫和機敏活潑拋露于人眼前，能看得出，它一直在渴求著人的注意力，人的關心與關愛，即使，它已擁有許多。
　　擁有久了，于是，它憧憬擁有。
　　布丁命運的轉折點，在梅姨發(fā)現(xiàn)懷孕的那天。
　　梅姨早聽人說，孕婦最好不要養(yǎng)貓狗之類，于是堅信這一言論，忍痛而決絕地讓伯伯送布丁回鄉(xiāng)。人之新生的意義可見一斑。臨行時為它送別，我看見，它的漆黑的眼珠中透露的皆是毫不知情的無憂無慮和天真懵懂。它一定不會相信，它最親愛最依戀的一個人，會為了另一個生命而抹除自己的生命價值。車開走了，我們立在原地，它直起上身，兩爪搭在車后窗玻璃上，終于后知后覺地大張著嘴恐慌地抓刨起來，卻漸離我們遠去。我目睹著它的恐慌，心一陣一陣的絞痛。
　　后來，再見它，已是兩年之后。我走進寵物診所，俯視著白色床墊上不再雪白的它，它別扭地動彈著僵硬的右腿，周遭殘余的黑泥在扭動下攪成一團，全身飽滿的皮肉也變得干癟，仿佛一陣微風便能刮跑。它的眼仍與從前一般汪著水，可仿佛比從前暗淡許多，那汪著的水上還浮著一小片菜葉，竟無人好心幫它取下。我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它的眼睛，它緊盯著手，忽然兇神惡煞地齜起牙，喉嚨里發(fā)出低低的嗚聲。見狀，梅姨連忙一把拽過我，輕輕嘆道：“不要靠近它，它現(xiàn)在誰也不認。”她的眼中也汪著水，但不同于布丁，那是悔恨的淚霧。
　　布丁能夠重新站立，全靠那根新安的昂貴假肢。它不斷呻吟著，卻再又被推上那輛熟悉的轎車，踏上熟悉的歸“家”路。車開走了，我和梅姨立在原地，這一次，那車后窗玻璃之后一直沒有出現(xiàn)它翹首遙望的身影。我知道，它再也不會恐慌，也再也不會渴望沖破那層玻璃了。
　　失去久了，于是，它不再奢望擁有。
　　這是第二次送別，不想，也成了最后一次。
　　后來的某一天，姨姐的一通電話打來，電話里，她泣不成聲，模糊不清地說著什么，好不容易聽懂，是布丁走了�？杀�的是，它是在陽光下小憩時，被大狗咬斷了脖頸。
　　布丁的命運，由揚而抑。它嘗過眾星捧月的幸福無憂，卻在兩次的離別下，漸漸跌落，達到終點——在熟悉卻陌生、溫暖卻冰冷的陽光下。它小小的生命最后一秒的夢里，也許，是明凈凈暖融融的小陽臺上，自己正依偎在曾經(jīng)所眷戀的懷抱中，愛，與溫柔，輕輕地環(huán)繞著它……
　　那天夜里，我做了一個夢，夢見雪白的布丁，舉起兩只雪中帶點梅花似的前爪，一個轉身，吐著舌奔來，腳步聲奏成樂章，“嗒嗒，嗒嗒……”
　　“布丁，布丁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 　　生活將我們變成了各種樣子，但我們該有的樣子應該是什么？
　　睜眼，入目卻是一片模糊。在從前，車馬郵件都很慢，連日色也變得很慢，木心先生一生只能愛一個人的羅曼蒂克也是極緩的才能將人心浸漬。似乎，在那個時候，我們可以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，但現(xiàn)在呢？
　　想著匆匆過去，怨著悠悠的現(xiàn)在。現(xiàn)在，六月的空氣了塞滿了浮躁的氣泡，讓人不得不佝僂著背，窩在沙發(fā)上，打開老電扇，發(fā)出“吱呀，吱呀……”的摩擦聲，罩子上的灰被吹的滿屋子都是，似乎在這個時代無人愿意為他停留。我抬起手去接風，搖了搖手，風輕輕的托著，似乎在這一時刻感覺不到手的存在了，風依舊還在，但風依舊是那么慢，若帶著歡愉閉上眼，便隨著風一起回憶過去，去回顧過去的樣子。
　　凝視過去。
　　每日躺在藤椅上，藤椅特地拉長了音調“咯——吱，咯——吱。”手里攥著一把不知破了幾多窟窿的蒲扇，一搖一晃，風輕輕地來了又去，去了又來。背心顯得格外寬大，耷拉著，想必又是偷穿外公的衣裳了，短褲系在腰上正正好，露出白凈的四肢，皮大衣蓋在身上，便能舒舒服服的躺上半天。不是被同伴的呼喚叫醒，就是被外婆高亢的招呼聲喚醒——吃飯嘞！這一聲能將所有的困意、煩惱、憂愁統(tǒng)統(tǒng)驅逐出腦外，菜一盤一盤的端上桌，站起身來打幾個哈欠再伸個懶腰也還來得及，直到將肚子里的饞蟲完完全全的勾出來，菜菜上齊了。這就是我過去的樣子，也是現(xiàn)在的我所向往的樣子。
　　“啪嗒”手支撐不住落了下來，睜眼，目光所及之處依舊是一片模糊，一臺搖著頭的老電扇，轉的很快，晃了晃腦袋，繼續(xù)帶著笑，和風一同回去。
　　越小的孩子似乎越能激發(fā)越大的能力，三四歲的孩子一旦沾上了積木，就不會再松手。
　　小小的房間里放著我最愛的積木，一看到它，就走不動路，直直的坐了下去，灰藍色的水泥地在夏日里依舊冰涼，知道外公見了驚呼一聲，然后將積木和我一同抱在藤椅上，再在地上鋪一層涼席在地上，涼席是暖暖的，還帶著一絲陽光的味道，這便是外公睡覺的地方，外公想讓我也睡個午覺，便帶著我。那時的我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，睡不著，便和領家的伙伴搭積木，城堡、小橋、機器人。圖紙上的搭完了，便自己想，那是沒有鐘，只憑時間自己流逝，所以要多少時間，就有多少時間。我們就慢慢地想，慢慢地拼。不會孤單——還有天花板上的老吊扇吱呀吱呀地陪著我們說話。而這就是我另一個過去的樣子。
　　揉了揉眼睛，凝視眼前——是我設置的時間到了，現(xiàn)在有了時鐘一切都像是被驅趕著的羊群，不再能自由地慢慢地暢游了，一切已經(jīng)回不去了，回不到過去的樣子了。
　　凝視過去的生活，我們不緊不慢；凝視現(xiàn)在的生活，我們行色匆匆�；仡^去望，時間的潮汐很快，不用多久，過去的記憶就會在時間的洪流中泯滅，所以我們不得不凝視過去，去回顧過去的記憶、過去的樣子，縱使我們十分向往過去的樣子，但早已回不去了。為了不被忘卻，我們凝視生活，變得很快、很匆忙，但我不愿在匆忙中碌碌無為，我們都擁有美好的記憶，自己喜歡、向往的樣子，所以我們要凝視生活。這才是我該有的樣子。


【擷英】

　　奶奶家的清晨,像一顆微甜清涼的薄荷糖,青磚沿街鋪到了小鎮(zhèn)尾，山邊紅日漸漸爬上來，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，一天開始了。
　　我最愛的時光是推開小窗，聽到您的聲響在隔壁響起；我最追戀的是那場秋游時，您手持相機，拍下秋天和我的模樣�？释�掌控您的風吹草動，一言一行，卻又不敢真正走進您心上。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這是您嚴苛留下的創(chuàng)傷，以為這是內(nèi)心的怯懦。